「啊？按怎你沒來。」那熟悉的，時常很容易就突然激昂起來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。
「嗯。我就是沒來。」從來沒擡起頭來的我，輕輕地點了個頭。我不想抬頭，我不想繼續這個對話。
「會來的攏來了，不會來的嘛攏無來。沒想到偏偏你嘛無來。」
「我屬於會來的彼種？」我轉過身子來，背對著她。
我不想看她。
「阿男啊，你到底是什麼代誌？」她的音量減弱了許多，語氣裏好像多了關懷的情緒。
「我累了，想到你們的所作所為，還有他們的所作所為，我真的累了，這一切都是詛咒，我真的很累。」我想此時，我看起來應該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。
「你在想袂開。」她緩緩地說。
「你一路來嘛想袂開。」我也緩緩地說，也被她的氛圍給感染了。
「⋯⋯這個大日子你竟然沒來，看到隔壁的，樓頂的攏有人來，沒想到。」我想她應該真的對我很失望。但是……
「來了又怎樣？甘有差？現在做什麼攏無用了。」我沒告訴她，其實我也很想去看她。
「嗯。」我猜她應該是認同我的説法。對，她一定認同我的，我太瞭解她了。
空氣進入短暫的寧靜。
「你好嗎？」她先開口。
「還可以，沒差。那你呢？怎麼講話都那麼順了？」
「我的世界已經無共款啊。」她似乎嘆了一口氣説。
「你……現在生什麼樣？」說著說著，眼眶突然一酸。
「你看啊。反過來看。」她突然大聲了起來。
「不要。我不想看！」
我真的不想看！
這一切都不是真的，都不是真的！
我已經忍了好久，不要讓我一觸即潰！
「你連阿嬤都沒來看。擱有什麽你要看的？」那久違激昂澎湃的語氣終於來了。
阿嬤……
「⋯⋯阿嬤怎麼樣了。你甘有看到她？為什麼是你來，而不是阿嬤？阿嬤咧？」
「阿男啊，其實這毋是你應該來的地方。」姨婆語重心長地說。
喔？
對！這到底是哪裡？
黑。
四周一片黑，但是不暗，頭頂忽暗忽亮，閃爍著時而綠時而藍時而紫色，極光般的色彩，光線感覺好像是被頭頂上的黑吸上去，乍看以為地面正在往下降。
「阿男，你阿嬤的交代，你已經忘了？」姨婆說。
「交代？什麼交代？」頭好暈，這詭異的光線怎麽好像正在帶我飛起來。
「阿男！緊欸！較緊唸！阿男！」姨婆大叫。
「唸什麼！」好累。腿一軟，倒下。
「阿男！緊欸！」金髮，躺下，胸懷裏……姨婆。
「你沒變。」
「阿男！沒時間了！」
17/8/2022
Comments